一


　　金庸作品中，女人，我最讨厌周芷若。


　　


　　在《倚天屠龙记》这部书中，金庸给张无忌设置了四段感情：小昭，殷离，赵敏，还有周芷若。

　　假如我们按照司汤达的传世大作《爱情论》来对号入座，因为这位法兰西的情圣尽管五短身材，却心思细腻，要把世间所谓爱情分为虚荣，情欲，肉体还有激情四种，那么小昭与殷离呢，应该归于这四种之外的同一种，我想来想去，无以名之，权且以邻家之爱带点青梅竹马的意味来诠释，因为彼此结识的时候很年轻，所以是青梅竹马，而彼此的感情呢，没有什么力度，特别像台湾言情剧或大陆肥皂剧里的邻家大哥哥与小妹妹，所以我说很邻家。


　　作为男人一种，假如回忆我们生命中的点点滴滴，我们或许都会拥有一份小昭的记忆：

　　曾经有一个小妹妹，总是显得很无助，因为她老爸死了娘带着她一个人拉扯，总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有一天王大壮或李有财或曾二麻子仗着家里人雄势大想要欺负她，我看不下去，虽然我自己或许也是欺负的对象，但我挺身而出，被王大壮或李有财或曾二麻子揍了个鼻青脸肿，但我英勇不屈要血战到底。

　　于是，最后，小妹妹抚摸着我也许还在滴血的伤口或脸蛋，成为了我的妹妹，我这个大哥哥也忍着疼说不哭不哭，如果下一次别人还欺负你，我一样会站出来与你一起面对。

　　张无忌与小昭还有殷离的所谓爱，就是这种，大家都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就相逢何必曾相识。


　　


　　但是这种爱，终究缺少一点司汤达当年所谓的激情。

　　说到爱情中的激情，在司汤达的《红与黑》里，一向其貌不扬到丑陋的他，为笔下作者青年才俊于连同学，设置了一个张无忌老爸张翠山那副果郡王李东学的外貌，让自己爱情追逐中屡战屡败的现实，化为书本里或臆想中无往不利而所向披靡。

　　于连最先征服的，就是德.莱娜夫人。

　　这是一个有儿有女已为人夫的成熟女人，但司汤达认为，翻译他的郭宏安也认为，德莱娜夫人与于连乍看很不成体统的通奸，却是他们所崇尚的激情之爱。

　　当然，我的理解，他们所谓的激情，肯定不是指的滚床单的力度，而是彼此相爱的深度。

　　而这种深度，就是没有功利心的纯粹。



　　二


　　赵敏之所以被很多人喜爱，或被我喜爱，或被已经归了道山的金庸的喜爱，就是这种她与张无忌爱情的纯粹。

　　让我们按照司汤达的爱情论来对号入座。

　　虚荣吗？放弃了自己的郡主高位，而甘愿与昔日的对手兼乱党同流合污，而背叛了当年明月在他的《明朝那些事儿》里特别看重的王保保，也就是书中金庸设置的赵敏的哥哥，以及一向疼爱他的王保保的老爸，那位位高权重却闻太师般遭到纣王式的昏庸皇帝冷落的汝阳王爷，而一心只要跟着张无忌去浪迹天涯，这样的爱情，恐怕算不得虚荣——是实实在在完全不符合成功学定义的一根筋，很傻很天真。

　　情欲或肉欲吗？

　　武侠小说除了黄易这种，要《翻云覆雨》，一般不谈肉，只讲心。

　　武侠小说总是拒绝弗洛伊德所谓性本能或力比多，都是江湖儿女，俊男靓女，愁情似水，浮生如梦，要梁羽生的萍踪侠影，或金世遗的云海玉弓缘，总之武侠小说的爱情就是莫名其妙就爱上，然后一个不小心就生死相许。

　　赵敏与张无忌，就是莫名其妙就爱上，然后一个不小心就生死相许。

　　当然，现实中的赵敏作为蒙古的郡主，好比真实生活中的清朝格格，那已经有无数曝光底片证明了的粉黛颜色，很难有我们在梦中邂逅的那种林心如的紫薇格格或随便一部清宫剧展示那种杨幂式样的高度，曲线流畅的身段，惹人怜惜的红唇，迷离的眼神但却为爱焚身的坚定意志，等等，等等。

　　她们真实的面容，只能是虽然也许很宫，要星梦情缘，但绝对让你掀开盖头立马就要步步惊心——虽说不上青面獠牙，但也绝不是环肥燕瘦，就好比某男子千里迢迢打飞的去见某女网友，泄尽铅华，要原始回归，几层胭脂水粉一刮，啊，原来长这样？！！！

　　本是虚拟世界情意绵绵的偶像，也许顿时变成呕吐的对象，原来，是幻象。

　　但是武侠小说的一大特色就是不讲究科学，要冲破三维世界的束缚，进入UFO的神奇，好比毛片只管击中G点，其他的 ，都只教给观众的想象力，让它犹如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然后——时间煮雨，时代虽小，但梦想很大，专门小清新，房价，股价，医疗保险的报销价，还是情义无价。

　　所以赵敏好比九十年代她最好的饰演者张敏，就是要芳心暗度，就是要儿女情长，就是要将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武侠小说的爱情，就好比哥德巴赫猜想或费马大定理，难度是肯定的，所以挑战高难度的意志，必须是坚定不移的，对比越鲜明越好，因为越是难度大到貌似不可能，如敌手彼此牵手，仇人化为爱人，好比罗密欧与朱丽叶，或奥斯丁《傲慢与偏见》的伊丽莎白小姐与达西先生，如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你以为最不可能的发生的，偏偏要发生，这样才能挑战我们俗世凡人渴望登峰造极那种仙剑情缘。

　　可就事论事不挑刺的说一句，张无忌与赵敏，真的符合司汤达所谓激情之爱的定义。

　　张无忌与赵敏，就好比令狐冲与任盈盈，或呆笨的郭靖与明慧的黄蓉，或《天龙八部》中歹毒的阿紫对他姐夫萧峰或乔峰不可理喻的执恋，越是在现实生活中搭配起来很有难度的，我们就越是要把这种不可能变成可能，越是敌我双方无可调和，偏偏就要跨越年龄的障碍如过儿与姑姑，跨越智力的落差如靖哥哥与蓉儿，跨越僧俗的界限如虚竹这位梦郎与西夏公主那位梦姑。


　　武侠小说的爱情，好比弗洛伊德的白日梦，如果可以，那就让它升华，化为现实中屡屡碰壁的不得志作家的生花妙笔如司汤达，在现实中被某位垂涎的贵妇拒绝，那就摇身一变化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既有智力还要充满激情最重要老少通吃的于连，无论你是徐娘半老的德.莱娜夫人，还是貌美如花所以就要特立独行的拉木尔侯爵的千金，只要愿意，我们统统手到擒来。

　　所以，赵敏与张无忌在现实生活中结合的难度，就好比他老爸张翠山与殷素素生死相依的深度，女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殷素素自己在爱情生涯里，就不是一个很可怕也许还很可爱的女人，奇女子，但是她对儿子张无忌临死之前那些叮嘱，就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但是，武侠小说的设置，还要讲究宿命，这样好比古典章回小说的草蛇灰线，要伏脉千里，才能抓住人心，吊尽胃口，去吸引眼球。

　　大概是殷素素这个娘太聪明，所以因果报应一般，她的儿子张无忌的爱情生活，就要软弱到没有主见，金庸先生自己不也说了吗：

　　郭靖诚朴质实，杨过深情狂放，张无忌的个性却比较复杂，也是比较软弱。他较少英雄气概，个性中固然颇有优点，缺点也很多，或许，和我们普通人更加相似些。杨过是绝对主动性的。郭靖在大关节上把持得很定，小事要黄蓉来推动一下。

　　张无忌的一生却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被环境所支配，无法解脱束缚。

　　在爱情上，杨过对小龙女之死靡他，视社会规范如无物；郭靖在黄蓉与华筝公主之间摇摆，纯粹是出于道德价值，在爱情上绝不犹疑。

　　张无忌却始终拖泥带水，对于周芷若、赵敏、殷离、小昭这四位姑娘，似乎他对赵敏爱得最深，最后对周芷若也这般说了，但在他内心深处，到底爱哪一个姑娘更加多些，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作者也不知道，既然他的个性已成了这样子，一切发展全凭他的性格而定，作者已无法干预了。

　　正因如此，金庸在最后如此结尾：

　　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忧，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


　　既然金庸老先生自己也不知道，那我们就来分析分析周芷若。


　　


　　三

　　周芷若与张无忌的爱之发生，主要是小时候一段相濡以沫的受难经历。

　　如果按照我的分析，张无忌之所以对周芷若无论如何，不忍痛下毒手，你说是顾念昔日的情谊也好，或是潜意识的一种年幼时分的心理沉淀也罢，总之我觉得他对周芷若的所谓爱情，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多过——怎么说呢，彼此人生观世界观什么观所谓三观的无缝对接。


　　张无忌从他后来误会常遇春与徐达，然后放弃权力的争夺让朱元璋小人得志这事来看，他虽然武功盖世人缘颇佳，但他本质上是一个他太老师张三丰那样的纯粹道家，除了一点男女之爱，终究是无欲无求，非常符合他们武当派最崇尚的老子哲学：

　　功成事遂身退，天之道。

　　反观貌似被灭绝师太的人情胁迫，而不由自主如随风浮萍的周芷若，却是一个名利心颇重的虚伪之徒。

　　例如在濠州时，朱元璋一伙迎接张无忌入城——周芷若骑在马上，跟随在张无忌之后，左顾右盼，觉得这番风光虽不及大都皇帝皇后“游皇城”的华丽辉煌，却也颇足快慰平生。


　　周芷若这种女人，好比我慕春一向定义的那种贱人定义：

　　有一种人，叫苦大仇深型，这种人出身很卑贱，往往格调也很卑贱，所以有时候，一个卑贱的人格，往往有一个卑贱的出身。

　　因为，小时候太缺乏，所以长大后就要不择手段去拥有。

　　这样的人，无论男女，我们难道还见得不够多，比如有两位男生，本是高中同学，后来一位进了名校要拿硕士或博士，另外一位就来拜访的同时，顺便将这位昔日同学如今盛情款待的好兄弟干掉，理由只有一个，他为什么是社会高层的博士，而我的学校，名不见经传？

　　WHY?

　　还有一个丑陋女子杀死了她的好闺蜜，理由也只有一个，她为什么比我美丽那么多，我，不平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这种情景里，就是真理。

　　周芷若这种不上台面的下里巴人，尽管金庸给了她一张犹如屈原香草美人般的好脸蛋，却也暗示了她那因为出身卑贱就特想翻盘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路历程。


　　张无忌，不过是她利用其顾念旧情而找机会成功，或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成功的一枚好棋子。

　　至于灭绝师太的临死遗命，让她无论如何光大峨眉，好“替天行道”，也就好比迷雾般遮蔽了也许我们对她本性的认识，真以为她是情势所迫而不得已而为之，其实，灭绝师太这种欧美小说里屡见不鲜的孤僻讨厌到一根筋的遗命，恰恰无意中投合了周芷若那种卑贱的想要高居人上的用心。

　　追求成功，按照马斯洛的价值实现论，本也无可厚非，但周芷若的问题本质上不在于不择手段，而在于虚伪矫饰，明明是自己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却把自己伪装成师命难违的假崇高，这就让人——让张无忌这个不动脑子的东郭先生，捂热了毒蛇，却被反噬一口，无怪要自食其哭果了。

　　试看她为了倚天屠龙里的所谓秘密，对殷离的痛下杀手，心肠之歹毒而行径之恶劣，事后的无怨无悔恬不知耻还到处迁怒于人，张无忌后来的那些拖泥带水的卿卿我我，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这就难怪金庸自己写着写着也糊涂了，不知道这张无忌的性格该如何把握，情节的发展又该如何延续。

　　这种自相矛盾的困境，本质上就是金庸先生或许潜意识里，也很有点张无忌的软弱或迷茫，好比巴尔扎克当年创造一系列的《人间喜剧》，本来是想狠狠的恶评一把所谓没落贵族，但写着写着，又不免对在所谓新兴资产阶级的迫压下显得手足无措的那些过气贵族范儿，生出了几许无端兴起的进退两难的同情。

　　这种同情，在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南方系列小说”里，也有深刻反映。

　　这种写作意图与作品效果的背离，用钱钟书所引意大利文艺批评家弗.德.桑克梯斯的文艺批评理论，叫“意图的迷误”。


　　金庸对张无忌性格把握的逐渐失控，应该就是属于这种意图的迷误，尽管他认为张无忌应该跟着赵敏一起双宿双飞，我们也认为应该，但他老人家也时不时用些眉来眼去暧昧迷离难以割舍的手段，来让“一向软弱”的张无忌对周芷若这位儿时的小伙伴始终抱有旧情，而有时又心怀歉疚，虽然说到底张无忌对于周芷若，又有什么情感上的亏负呢？——除了没有识别她的真面目的那种自以为在背弃的毁约。

　　但我认为张无忌之所以背弃，好比当年郭靖被丘处机这个牛鼻子老道一伙逼着非要娶了穆念慈，结果黄蓉从天而降，立马醒悟，原来我的那颗心呀，生命里只有你，而没有她。

　　如是而已，岂有他哉！


　　同时，恰恰我认为，金庸这种张无忌对周芷若情感的迷离或若即若离，从现实生活的角度，更有某种深刻的意义。

　　因为现实生活中，往往一个男人即使识别了身边女人的卑劣，或反过来一个女人也看穿了身边人的虚情假意，或不值得寄情托意，但是，就是因为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某种自身的贪恋或软弱，而偏偏就无法割舍。

　　抽刀断水水更流。


　　正如我们都知道的常识，所谓爱，无论高尚的或是卑贱的，有时候没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

　　张爱玲当初爱上胡兰成，后来明知他已经不再“今生今世”，仍然违背她笔下冷峻的灰色的但却是真实的人生体察或人际哲学，而热情洋溢不远千里要玩敖包相会。

　　爱，有时候于智力无关，苏格拉底的那位悍妇，就是证明。

　　还好，张爱玲毕竟不是张无忌，最终还是识别了胡兰成这种才子加流氓的本质，毅然决然不再卑伏于尘埃，因为爱的尘埃里，已经再也无法盛放出——当初那种看上去很美的爱情之花的鲜艳颜色，她笔下曲折复杂的《色戒》中，那位只有梁朝伟才能诠释的最好的易先生，终究也不会因为那枚闪烁着俗世的浮华的大钻戒，玩虚假繁荣，而放过哪怕是五岳散人也要为之着迷的汤唯式样的王佳芝。

　　易先生对于爱情，就好比周芷若对于张无忌，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共甘共苦而曾经患难，终究抵挡不住这种成功学的蛊惑：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那么，就让我周芷若来成为一把扫平群雄实现自己人生价值而被某些天真的人以为要跟着灭绝师太替天行道的倚天剑吧。

　　因为：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可是呢，很滑稽也颇有意味的是，金庸却让她学了一手当年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还传给那个垃圾宋青书。

　　这就很有意思的让我把她与前辈梅超风绑在了一起，进行一点小小的对比。

　　梅超风这个“女魔头”，在我慕春看，纵有千般不是，但她与老公陈玄风的爱情，却当得起一句“可歌可泣”，甚至还有点凄美绝伦。

　　我在另一篇《东邪黄药师的几个叫做“风”的弟子》中，对于江南七怪乃至世人心目中十恶不赦的梅超风，却很是赞扬了一把。

　　我赞扬的理由很多，最重要的两条，一是她对黄药师的师徒之情，无论如何，好比杜甫的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按照最近几年某些人心目中标语口号式的“传统文化”，这叫尊师重道。


　　另外一条理由，她对“老贼”陈玄风的伉俪情深。

　　我还非常煽情的引用金庸的唯美句子说：

　　我本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整天戏耍，父母当作心肝宝贝的爱怜，那时我名字叫作梅若华。不幸父母相继去世，我受着恶人的欺侮折磨。师父黄药师救我到了桃花岛，教我学艺。给我改名叫梅超风，他门下弟子，个个的名字中都有个‘风’字。在桃树之下，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人站在我面前，摘了一个鲜红的大桃子给我吃。那是师兄陈玄风。在师父门下，他排行第二，我是第三。我们一起习练武功，他时常教我，待我很好，有时也骂我不用功，但我知道是为了我好。慢慢的大家年纪长大了，我心中有了他，他心中有了我。一个春天的晚上，桃花正开得红艳艳地，在桃树底下，他忽然紧紧抱住了我。.........


　　梅超风杀人如麻，盗取秘籍，是她的不是，但她对于所谓爱情的态度，如果算不是神圣，也至少是雅俗共赏，符合广大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审美眼球的。

　　也就是从梅超风起，老贼这个词，我以为成为了一种爱的眷恋，或爱的昵称。

　　老贼，敌人太强大，但我无所畏惧，一定为你报仇。

　　爱情到底是什么？教科书不说了吗，就是临死不屈，而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彼此扶持，而最后不离也不弃，而绝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我搞不明白的就是，无论金庸还是张无忌，为什么就不能睁开眼睛瞧出周芷若这种苦大仇深其实卑贱无比的真实面目。


　　再说一遍，有时候，一个人出身的卑贱，就很可能造成她或他，人格的卑污。

　　赵敏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一旦邂逅真正的爱情，反而可以哪怕一无所有，也要绝不回头，张郎，今生今世，就是你了，什么国家民族，什么功名利禄，宝刀屠龙又怎样，倚天出世又如何，这缥缈浮生三千世界，只盼君回眸一笑，我便红晕陡生，其他的，尼玛都是尘土，都是浮云。


　　一个无欲无求，好比袁承志要远走海外，知心相伴，足矣。
　　一个任情任性，犹如小龙女无视人间世俗，十八年后，等你。


　　这就立马显出周芷若的“小”来，所以，我必须摆出一副道学面目，要狠狠鞭挞——特别是她划破了殷离的小脸蛋还嫁祸于赵敏的时候。

　　虽然，周芷若虽恶，却是现实，现实的脸孔，往往就是貌似楚楚可怜，实则步步惊心，于是一个不小心，你就陷落，你就输了。

　　而赵敏任盈盈好比一袭白衣的小龙女，虽美轮美奂，终究是梦，我们心中每天都在做的白日梦，好比司汤达笔下爱情生活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俊美少年于连，终究要送上世俗观念的断头台，了却他壮志未酬身先死的短促一生。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但虽不坚牢，终是好物，易散的彩云，脆的琉璃，也是我们对于无常人生缥缈浮生的一种期盼，一种象征，于是我们只有如《了不起的盖茨比》那样：

　　偏要逆水行舟，渴望回到过去的——梦中，哪怕它是不坚牢的好物，或是易散的彩云终究要脆的琉璃，也好过成日间不时萦绕的那张你我都或曾邂逅的脸孔。


　　不用说，那就是周芷若的那张貌似楚楚可怜百般委屈的脸。

　　顺便说一句我对新版倚天屠龙记中周芷若的扮相，比起以前的高圆圆，我只能说：

　　这届，不行。